宁亦

把酒祝东风,且共从容。

《怀沙》第五十六章 老公是捡的,儿子是亲的。

  安成希后背瞬间冒了一层冷汗,老师这性子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。他硬着头皮道,“ 我明白小疏的心思,他要的是那份特殊,或者说是曾经的依赖感。可是老师,您知道的,小时候教他护他是因为他年龄小,才不得不用这些手段去规范他的行为。”

  “可说真的,回来后再见,小疏真的让我很吃惊。他很优秀,也很出色,让我无从下手,除了初见那次,其他的错也不过是他故意犯给我看的而已。”

  “ 就比如说今天,以他的聪慧会不明白一个人的棋风能反应出执棋者的情绪吗?可他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,步步为营,让我不得不入他的局。他把他的真心露给我看,却怀疑我对他的心。他这样的心思让我畏手畏脚,我怕弄巧成拙,到时候不仅没有消除隔阂,反倒加深彼此之间的沟壑。”安成希眉头紧锁,眼中有深深的无奈。

  宫圣瑛静静地听着安成希的分析,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门外,唇角微勾,道,“ 夷之,你也有不确定的时候?还是说,七年过去你已经找不准自己的位置?”

  安成希眉峰一跳,这话从何说起?他刚想开口,门口就传来宫映疏清润温凉的声音,“哥,您说我怀疑您对我的心,可是您回国后对我一次又一次的保留又如何让我安心?” 

  “ 时光最留不住什么感情,哪怕血浓于水,缺乏了相处的基础也会变得淡漠。那么久了,我怕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曾经,所以忍不住想要窥探窥探您心底的想法。”

  看到宫映疏进来,安成希眉头一跳,转头去看自家老师,果然只见宫圣瑛扬眉看着他,意思是,机会我给你创造了,其他的自己解决。

  安成希揉了揉太阳穴,宫映疏是谁叫来的已经毫无疑问。他朝宫圣瑛欠了欠身,“ 让您费心了。”

  宫圣瑛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桌面,“ 记住,你是他师兄,是他的兄长。”

  说完没再理欲言又止的安成希,起身走到宫映疏身边,眸光微沉,“ 疏儿,这世上认为‘举世皆浊我独清,众人皆醉我独醒’的要么是圣人,要么是妄人。清高不是自傲,别被贪心迷了眼。”

  宫映疏身体一僵,脸色有点发白,他恭敬地鞠躬,“ 谢谢您的提点。”

  “ 好好谈。”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两人如何,负手离去。

  宫映疏抬眸看着安成希,少年身姿如琼林玉树,仿佛隔绝了喧嚣阑珊,立于云雾飘渺的山间,有着看尽一切的淡然,真正的看透。

  安成希有种错觉,若说先前的宫映疏犹如在冷泉里浸泡的翡翠,是硬玉,久捂不热。那么现在的宫映疏,更像是跟随名士游历天下的软玉,经历了打磨后,变得细腻温润。

  宫映疏的眸光微敛,“哥,七年了,我等了七年也想了七年。” 

  短短几个字,道尽了宫映疏未曾宣之于口的思念和真心。

  不含指责却是最大的指责。安成希心下一叹,轻轻地将人揽在怀里,“ 哥很抱歉,这么久才回来。”

  随着他这一句话,仿佛一切漂浮的尘埃都缓缓落地,降下一场久违的甘霖,烟尘消散,雨过天明。

  宫映疏退开两步,虽然心事解开让他整个人的清朗了几分,但他并未忘记自己身上还背着过错。比如他先前的刻意而为!

  “哥,今日中秋,能不能求您宽恕,用戒尺?”宫映疏眸光浅浅,不含一丝逃避。

  安成希挑眉看着他,明明口中说着讨饶的话,他做来却一副坦然,当然,如果不看他发红的耳尖,这副如冷月优昙的面孔就更具欺骗性了。

  “ 疏儿,有些错,不是你该犯的。”安成希没说答应,也没说不答应,反而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。

  但宫映疏却沉默了一下,“ 我知道了。”

  他转身就要往书架处走去,又听安成希轻缓的声音传来,“不过这次先饶了你,再敢有下次,先问问我手里的戒尺答不答应。” 

  宫映疏轻笑,霎那间如三冬回暖,“ 映疏不敢。”

  宫映疏取了戒尺,规规矩矩地躬身捧着。安成希看着他堪称世家典范的礼仪,微微恍了恍神,当年的瓷娃娃如今也长得这般大了,他此时才真正觉得错过了他的成长是一种莫大的遗憾。

  他取过戒尺,道,“ 撑桌上吧。”

  宫映疏犹豫了两秒,还是连外裤带着底裤一起褪到脚踝,请罚的话到了嘴边却一时有点难以启齿。关系虽然更进了一步,有些行为反而做不到那么干脆了。

  安成希也没想在今天这个团圆的日子里为难他,手里的戒尺用了八分力道密不透风地砸了下去,让宫映疏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矫情。

  离上次那顿罚差不多快一个多星期,臀上几乎快看不出痕迹,不得不说,那次安成希真的留了手。

  “ 宫映疏你听好,对你有所保留不是说我不在乎你,而是心有顾虑,也可以说怕伤害到你。”

  安成希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板子声一下一下撞进宫映疏的心里,火辣辣的灼烧感提醒着他此时正在遭受的痛楚。他垂下眼,任由额头的汗越聚越多,“ 哥不用解释,映疏明白。”

  有些事一旦想通就就很容易明白了,都说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,当他跳出那个既定的圈,就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幼稚。

  “四十下,罚你明知故犯。明知道这么做不对,却偏偏还用这种方式,如果今天你算计的对象换成老师,你这身皮就别想要了。还有,有些事你真的可以和我直说,你哥我没那么不讲人情。” 

  宫映疏不言,有些事没有处在那种情景下,谁也不明白心里的想法。他的一生从出生到现在都过得太过顺遂,唯一的挫折也不过是哥哥离他而去。所以这件事成了他心中的结,扰了他足足七年。

  晚饭时,宫映疏一张如玉的脸还微微发白,看着餐桌旁原木的椅子,眼帘低垂,顶着几双探究的视线从容地坐了下去,没过一会儿额头上就浸出层层细汗。安成希瞥了他一眼,眉头微皱,“去拿个软垫来。” 

  宫映疏是拒绝的,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受了罚,但还是觉得羞耻。长长的睫毛轻轻垂落,带着点无辜的味道,“ 不用,我没事……”

  安成希长眉一凝,刚想说什么,却被宫圣瑛打断,清淡的目光落在宫映疏苍白的脸上,“ 坐不住就站着。”

  宫映疏眼皮颤了一下,顺从地站了起来。气氛被搞成这样,坐在安成希旁边的庄琳有点尴尬,纤细的小手伸到安成希腰间,掐起一块嫩肉就狠狠一转,安成希压抑地抽了口冷气,太阳穴连着眉心狂跳。

  他这声音一出,餐桌上另外的两人向他看来。宫圣瑛挑眉看着他,“ 嗯?”

  “ 没事。”安成希立马扯出一抹笑,扭曲着脸几乎从牙缝间挤出的这两个字。庄琳脸上笑魇如花,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,只是一双小手一直在安成希腰间徘徊不去。

  宫圣瑛似笑非笑地看着受人欺负的大弟子,一点出声的意思也没有,完全一副看戏的心态。

  此时,坐在他旁边的徐大美人开口了,十分体贴的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,“吃饭吧,你不动他们谁敢动?” 

  语气温温婉婉,甚至还带着一点关怀,听不出丝毫异常。宫圣瑛低头一看,顿时眉峰一跳,一片绿油油的芹菜在他碗底招摇。头上乌鸦大片飞过,但他脸上还是挂着得宜的笑,“ 好。”

  谁不知道他最讨厌芹菜的味道,多吃两口就会想吐。他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,但看着自家妻子眨着一双保养得宜眼,笑意浅浅地看着他。

  宫圣瑛顿时牙一酸,缓缓一笑,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筷子营养丰富的芹菜往嘴里送,道,“ 动筷吧,多吃点菜,营养高。”

  徐媛听着他故作掩饰的话,赞赏地看了他一眼,然后立马转头看向宫映疏,“ 小疏来,想吃什么妈给你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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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现在热不热度、评不评论的我也不想太在意了,我写文,你们看文,君子之交尚且淡如水,此前倒是我得失心过重。


谢谢各位的支持,看文愉快。


本章赠礼接前《另一种可能—大魔王动怒了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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