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亦

《怀沙支线》谁与归（十六）

　　没等严明乔做出决定，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他所有的部署。他刚把车停稳，手机就收到一封匿名邮件，他一边往家里走去，一边点开，待他看到邮件内容，猛地停住脚步，眼中如暴风席卷。

　　邮件上是一张照片，照片上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被绑住手脚扔在地上，露出一张被掌锢过的脸，赫然是早上才分别不久的付冉。上面配了一行血红的字：严厅长，您过界了。

　　赤裸裸的警告让严明乔差点咬碎一口银牙。

　　他快速地拨出一个号码，一开口就是不客气地质问，“我妻子在哪儿？”

　　电话里的声音慵懒随意，“严厅长，您这话问得就有点奇怪了，我怎么会知道你夫人在哪儿呢？”

　　严明乔捏着电话，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，朝叶檀的小阁楼走去，“林展台，明人不说暗话，说吧，你的目的是什么？”

　　林展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，四两拨千斤道，“严厅长说笑了，鄙人不太懂您的意思。”

　　严明乔抬脚上了小阁楼，看了眼屏幕上的录音时长，继续不动声色地问，“筹码在手，不提点条件吗？”

　　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，“天平总要保持平衡才能稳稳当当，您说是不是？”

　　林展台语气轻松，仿佛一切在握。

　　严明乔沉着脸挂了电话，林展台太谨慎，话里一点不露，他没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。

　　观景台上，叶檀听到脚步声回头，看到一脸郁色的严明乔，问，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阿冉被绑架了，应该是林家动的手，我在财务上拿了林家的把柄，对方大概是想逼我也拿一份等价的把柄出去，保持平衡。”严明乔分析道，眼中怒火不散。

　　“那就送个把柄给他们。”叶檀垂着眼道，“他们无非是感觉到了危机，非要抓着点什么才安心，但是你太干净，他们又找不到突破口。”

　　严明乔没说话，他现在有点心神不稳，虽然知道付冉没有生命危险，但遭罪却是无法避免的。

　　他和林家，现在谁都无法完全将对方拉下水，只能慢慢博弈，看谁先熬不住。可是他没想到，林家如此卑鄙，竟然做出绑人的事。

　　“你先别急，弟妹不会有事，我们先想想如何制造这个把柄，既不能真的对你有害，又能安抚住狗急跳墙的林家。”叶檀拍了拍严明乔肩，安慰道。

　　严明乔点了点头，知道现在急不得，他沉默着编辑了一条信息，发送，对叶檀道，“虽然现在还动不了林家，但绑了人也别想那么轻易了事。”

　　叶檀沉默片刻，道，“报警吧，京都的水也该搅一搅了。”

　　水越浑对他们越有利。

　　黄昏远去，暗夜将至。

　　哒哒，有脚步声传来，是严若清带着宫映疏走了上来。严若清在家待了一天，弄清楚了叶檀的住处，本来打算等他爹回来一起去宫家的，却看到他爹根本没进主楼，直接拐进了西面小阁楼。

　　他正准备追过去，恰好宫映疏也到了，于是两人联袂而来。　

　　严若清很少回家，更别说来小阁楼，虽然他知道这里是严家名副其实的祠堂，但当他看见屋中一排排的牌位时，眼里还是露出了几丝诧异。

　　没等他询问，严明乔就开口了，“你们来这儿做什么？”

　　宫映疏欠了欠身，“师叔。”

　　他看了看一旁的叶檀，不知该如何称呼，索性颔了颔首，闭口不言。而严若清则没那么多顾忌，和严明乔打了声招呼，直接开口，“爸，他是谁？怎么会在我们家？”

　　这个问题他憋了一天了。

　　严若清这话乍听没什么问题，细品却十分无礼，严明乔刚想开口训斥，就被叶檀拉住了胳膊，他看向严若清，“你就真的那么想知道？”

　　严若清愣了一下，他的确对叶檀很好奇，虽然这种感觉很奇怪，但他就是莫名地被吸引，他总觉得叶檀身上有种他似曾相识的东西，他点点头，“想。”

　　“好，我告诉你。”叶檀拢了拢身上的鹅毛大氅，清眸半敛，语气淡得像冬日的雪，他说，“我叫叶檀。”

　　严若清还没如何反应，宫映疏已经惊得出了声，“您是叶师叔？”

　　那晚的事，宫圣瑛同样没有对宫映疏提起。

　　严若清偏头看他，以眼神询问，宫映疏眼中难掩惊讶，“叶檀，开国十大元帅之一叶帅叶少威之子，我爷爷宫长博之徒，严永山严老爷子的义子，可是……”

　　可是这位不是已经……

　　叶檀看了他一眼，似真似假道，“你就当我诈尸了吧。”

　　宫映疏：“……”

　　严明乔也抽了抽嘴角，顾不上尊卑，低斥道，“别瞎说！”

　　叶檀不以为意，诈尸到底还算活着，他这样却不知算什么？如果不是还想为父亲和恩师讨个公道，他大概早就活不下去了。

　　他看了看神情严肃的严明乔，垂了垂眼，他这一生对不起的又何止是亡人？

　严若清对叶檀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印象，这些年来也没听他爹提过，知道了名字，他的好奇心散了大半，想起过来的目的，对严明乔道，“爸，宫校长那边请吃饭，您和我们一起去吧。”　

　　严明乔隐晦地看了眼叶檀，很快收回视线，他摇头，“我就不去了，你替我向……宫校长告一声罪。”

　　他要去处理付冉的事，虽然没有生命威胁，但迟一秒，付冉就会多遭一份罪。

　　他有些急切地想要离开，没等他告辞，就听宫映疏道，“没关系，但在去之前，还有件事儿要问问您的意见。”

　　严明乔不去他也不失望，其实今晚的饭局是他自作主张邀请的，他爸根本没开口。

　　主要还是严若清的事儿。

　　严明乔忍着心中的焦躁，点点头，“你说。”

　　宫映疏目光从严若清紧绷的脸上扫过，“小若说他想退学，理由是有人要借他入学的事做文章，检举我爸滥用职权。”

　　严明乔瞳孔剧缩，沉声问，“你们从哪里知道的消息？”

　　严若清入学的事是他当初求着宫圣瑛办的，他当时在闽江，感觉局势紧张，一心想把严若清送走，他只想让宫圣瑛暗中照看一下，却没想到宫圣瑛直接将小崽子弄进了云京大学。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求宫圣瑛，对方却不闻缘由，一句多的话都没有就接下了。

　　如果他的兄长因为这件事出事，那他就是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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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：后续在彩蛋，这里原本有个bug，现在已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