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亦

把酒祝东风,且共从容。

《怀沙》番外二:安成希篇(大学)(上)

      “铛铛铛铛……”犹如瓷器落地的声音仿佛魔音灌耳。安成希条件反射般从床上一跃而起,然后,砰的一声,脑袋与头顶的床板来了个亲密接触。


  上铺的哥们儿被震得大惊失色,迷茫又慌乱地嚷道,“怎么了,怎么了,地震了吗?”


  “闭嘴!”安成希恼怒地吼了一声。这次全宿舍八个人都清醒了。


  有人见他还在床上,疑惑地问了句,“橙子,你怎么还在宿舍?你今天早上不是有考试吗?”


  不提还好,一提安成希的脸更黑了,大三上学期最后一堂考试,可是……他睡过头了。


  他们宿舍八个人是混住的,并不在同一个专业,其他人已经考完,他还剩今天上午最后一科。然而,就是这最后关头却出了岔子。这出岔子的原因,真是……一言难尽!


  宿醉的后遗症逐渐被唤醒,安成希抱着头抵在被子上,一脸绝望。刚才的铃声绝不是什么闹铃,而是属于他老师的专属铃声,想到缺考的后果,安成希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他现在连看一眼手机时间和未接来电的个数勇气的都没有。


  然而,他知道十分钟之内没有回电话,又没有足够的理由,他身上的皮能不能完好都难说。


  安成希很想哀嚎一声,但心里被恐惧占满,一时间竟顾不得为自己默哀。他踉跄着起身,到洗漱台接了一捧冷水浇到脸上,冰冷刺骨的自来水让他瞬间清醒不少。他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,才拿出手机,距离铃声响起已经过了九分钟,他握着手机的手都有几分颤抖,在找借口欺骗和坦白徘徊之间,他按下了回拨键。


 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一刻钟,来我办公室。”


  彼时的宫圣瑛还不是云京的校长,只是文学院院长。而作为宫圣瑛弟子的安成希也并未就读于自家老师任教的学校,而是去了云京对门的云华。


  十五分钟,从云华男生宿舍到文学院院长办公室除非以刘翔的速度,否则完全不够,可安成希一点也不敢有异议。


  好在他平时的体能训练没有落下,用尽全力狂奔,加上一路抄小道,敲开宫圣瑛办公室的门时也不过超了五分钟。


  宫圣瑛坐在办公桌后,头也未抬,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。安成希还未把气喘匀,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,立即脱了冬外套,俯身开始做平板支撑。迟到时间乘以二,便是惩罚时间。


  十分钟过去,宫圣瑛依旧没有抬头的意思。安成希心中惧意更盛,抽了腰间皮带,跪到离宫圣瑛侧面三步远的地方,低头静候。


  足足两个小时,宫圣瑛才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,而安成希已经满头大汗,尽管外面已经是数九寒天。


  刚近不惑之年的宫圣瑛身上的气势外放不是一点半点,还未到跟前,安成希身体就不争气地颤了一下。待人走到面前,头皮都要炸开似的,恐慌争先恐后地往外冒。


  而宫圣瑛眉头却皱了起来,目光沉冷地看着地上的大弟子,“几点起的?”


  “……九,九点三十。”随之而来的是狠厉的一耳光,安成希嘴唇颤了一下,不敢再开口。


  “安少爷,胆子真不小啊,一身酒气还没散干净就敢往我这儿跑,当我鼻子失灵了是吧?”宫圣瑛眉头上挑,眼神嘲讽地看着他。


  九点左右的时候,安成希的辅导员就给他打了电话,说人还没到考场,打他的电话也没人接,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。他当即拨了安成希的另一个号码,得到的却是无人接听,他也担忧是否出了什么事,可出于对安成希的信任,按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小时,可这一次仍旧没人接,在他准备造访他宿舍时,这混账东西终于回拨了电话。


  缺考、醉酒、不接电话,他已经想不到可以饶他的理由。


  听着宫圣瑛嘲弄的语气,安成希心里涩意上涌,虽然的确是他的错,可老师冷漠的语气却更加伤人。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和他说理呢?为什么非得弄得一身是伤才觉得能长记性?他从小就怕疼,可每次受罚都会疼得他生不如死。


  他也想过逃避,可终究不敢、也不舍。


  宫圣瑛抬手看了眼腕表,平静的语气蕴含着风雨欲来的怒意,“一个小时。”


  “是。”罚,才真正开始。


  对于跪了两个小时的安成希来说,再跪一个小时无疑是巨大的折磨。一双膝盖除了疼和麻再无其他知觉,托着腰带的手臂像是举了一座山,只剩下酸胀和僵硬。


  可他敢求饶,说自己受不住吗?安成希心里苦笑,冰雪里求来的温暖让他没那个勇气舍弃。怕稍不注意又会滚入泥泞。


  人在享受过温暖之后就再难忍受寒冷,自幼父母双亡,后来和爷爷相依为命,可最后爷爷也离他而去,于是他像被送货品一样送到了宫家。他以为又会像以前一样成为一个被世界遗弃的隐形人,可有人却用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把他拉进了生机盎然的春天。


  但他从没想过,伴随着这怡人暖意的还有严厉的训责。比起疼痛,他更怕失去和孤独。可一次比一次更狠厉的责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,他不想让老师失望,所以一次一次说服自己忍受。


  有时候他想,也许,过了这一次就好了吧?


  可是,他却总是不能让他的老师满意。过了一次,还有一次。他在外所有的光环在他老师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,无论何时在老师面前他都像一个懵懂孩童一般无知。


  窗外有霜雪压枝,银白的世界辽阔无垠,却让人生出更多的惆怅寂寥。


  蓦地,宫圣瑛不知想到什么,问,“在想什么?”


  “我,我不知道……”似乎什么都在想,又似乎什么都没想。安成希很绝望,他做不到冷静地审视自己,也做不到在心绪混乱的情况下去反省错误。


  他其实完全可以欺骗,说自己在反省,可每次一产生这种念头,心底就会生出无限厌弃。


  欺骗一个一心为你的人,你还是人吗?


  自己做错了事,难道不该罚吗?


  可是,为什么还是会委屈难过呢?


  宫圣瑛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回答,眼皮上抬,眼中流光闪过,“你不服?”


  “不,弟子没有。”安成希惊慌地立即否认。他不是不服,只是觉得难过。


  三十几岁的宫圣瑛在弟子的教育上并不会解释太多,你服还是不服最后该你受的还是要受,他没那个功夫和你磨嘴皮子。尤其是在宫长博和叶檀死后,更多了一点冷情的味道。


  一个小时,不多不少。安成希起身,裤子褪到膝弯,俯身撑到桌沿上。没等他开口说点什么,宫圣瑛手中的腰带立即化作荆棘利刃疾风骤雨般抽落。


  安成希疼得猛地吸了口气,干燥的空气在肺里打了个结,一时间屋里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咳嗽。


  宫圣瑛停下手,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地看着他。


  安成希心中酸涩上涌,可依然固执道,“请老师……继续,我受得住。”


  即便受不住,他也没资格喊停。


  劲风划破空气,臀部再次被巨力咬上,皮肤一寸寸炸开,火烧火燎,疼痛铺天盖地。安成希紧紧咬着牙,嘶吟都显得小心翼翼。


  “为什么缺考?”低哑的声音伴随着腰带砸在皮肉上的脆响更显沉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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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年轻时的宫老师脾气不太好😌


赠礼一:《生日(3),严若清回归,蔺见辛问责(粮票解锁)

赠礼二:《生日(完结章),宫映疏离开三年的真实目的。(糖果以上解锁)


看文愉快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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